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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夢迴,新西伯利亞瑟縮在床靠牆的那邊看著距離他一公尺的伊爾庫斯克,他的西伯利亞森林貓──雪球則是睡在他們之間的被單下,原本是捲成一圈睡的、後來又變成仰睡,現在則是窩進新西伯利亞的懷裡接受他一遍一遍的梳理著毛髮而發出舒服的呼嚕呼嚕聲。

  他喜歡伊爾庫斯克嗎?他詢問著自己,思索起早該被遺忘的事情。

 

 

  那其實並不是個很好的第一印象,當人群的意志凝聚成實際的『城市』之前,他像一般少數民族一樣生活在荒郊野外,一次因為幫助了從伊爾庫斯克監獄逃出的政治犯而被抓起來,那時的伊爾庫斯克跟他都不知道他會是將來以西伯利亞為名的城市。

  在牢獄度過的那些年歲,以他少年的外表自然是被欺侮的對象,工作成果被破壞、冬天被偷走外套還是小事,平時被當出氣筒、代罪羔羊也是常常發生,至於更過分的……第一次也許是悲劇,到了第三次就稀鬆平常了。

  他第一次學會認字是一個政治犯用福音書教他,那個政治犯本身就瘦弱還帶有結核病,因此難得一個對他好的人還沒挨過第三年的冬天就死了。

  留下他一遍又一遍的翻著福音書問神這樣的世界到哪天才會結束。

 

  「你還沒死讓我相當意外,既然活著對你而言也沒甚麼好事。」

  「也許是因為不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沒有我的去處吧。」

  他們也曾有過這樣的對話。

  直到一連串的政局混亂、新西伯利亞建城之後伊爾庫斯克總算發現他就是城市的實體,而那時候他已經為了活下去連人都殺過了,身上也多了幾個刺青。

  「您在跟我開玩笑嗎?是因為明天終於要將我槍決才這樣說的嗎?」

  「不,這一切的確是我的錯,我會將全部的事情告訴首都並願意接受懲處。」

  他已經忘記監獄的門在他眼前打開的時候他是如何衝出去的了,只記得最後自己被人從雪地裡抬回有暖爐的室內被伊爾庫斯克照料到清醒,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暖爐。

 

  「所以後來呢?首都的懲處?」

  「我被革職了。」他苦笑著。「他們要我好好照料你,直到你成為一個比我更加優秀的城市。」

 

  後來新西伯利亞發現自己得了嚴重的肢體接觸障礙,即使只是在早餐時不小心碰到手也可以讓他踢翻椅子往旁邊跳開,手腕被多抓幾秒鐘都會讓他胃酸上湧衝到廁所去跟上一頓飯在馬桶前告別,唯一的例外是他的貓。

 

  而現在伊爾庫斯克跟他之間算是和解了,也許還可以說是交往了,他仍然非常排斥各類肢體接觸,尤其是被從背後靠近。

 

 

  他看著手錶上的時間,已經凌晨四點,如果他睡得著的話還能再睡一下。

  但是他決定悄悄地伸出手,在一番掙扎下越過他們之間那一公尺遠的棉被平原戳了戳伊爾庫斯克的臉頰,這次的主動接觸意外地沒有引起身體的不良反應。

  今天也有些許進步呢。新西伯利亞開心地這麼想著,摸了摸懷中的雪球,他閉上眼又再一次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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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